“上面这部分藏在山东博物馆,下面这部分藏在英国,这两片藏在故宫,还有一片只有拓本资料,我们还不知道它的下落……能够呈现这样一个比较完整的牛的肩胛骨的样子,实际上是学者接力缀合的成果。”近日,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2019级博士生杨熠兴奋地向记者介绍他参与缀合的一个最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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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月21日,由该研究中心师生合力打造的“缀玉联珠”甲骨缀合信息库正式上线,库内收集了甲骨缀合信息6400余条,并将持续更新。上线两个月以来,信息库吸引了26万余人次访问,共收到80余条来自各地专家学者的反馈意见,成为学界检索甲骨缀合成果的主要平台。
汇聚大数据,为古文字研究提供助力
“缀合库最大的优势就是开放,大家都可以使用,了解前人的成果,相当于帮助大家完成了研究前期关于甲骨缀合的‘文献综述’部分。”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员蒋玉斌说。
甲骨缀合,是指综合利用甲骨上的各方面信息将甲骨碎片拼接起来,使原本散碎的材料变得完整或较为完整,是甲骨新材料的主要来源之一。
学者的甲骨缀合成果一般通过专著、书刊和网络文章等方式发表,往往散见多处,不便利用,纸质出版品亦不能满足及时增补和更新的需求。为此,复旦大学师生共同打造“缀玉联珠”甲骨缀合信息库,致力于全面整合甲骨缀合信息,将缀合情况、出处、缀合者等信息汇于一处,方便查检。
近百年来,已有超百位学者投身甲骨缀合工作,完成了7000多组甲骨碎片的缀合。从2021年开始,团队成员开始着手收集数据,包括《甲骨文合集》出版以来学界众多学者的甲骨缀合成果信息。
在信息库里,每一片甲骨都编有“片号”,比如看到“复旦008”,研究者就知道指的是《复旦大学藏甲骨集》收录的第8片甲骨。读者通过输入“著录简称”“片号”等信息进行检索,就可以了解相关的缀合信息,如果对其中收录的信息有疑问,还可以直接反馈意见。
“缀合库坚持开放原则,每一条缀合信息都内置有交流反馈功能。我们收到交流反馈意见后,就会进行分析并定期更新。”团队成员、2020级博士生黄博说。
缀合散佚的甲骨碎片,形成新的珍贵史料
甲骨碎片散佚各处,缀合甲骨的实际场景,并非研究者亲手拿着甲骨碎片尝试“拼图”。由于埋藏时间过久,现存甲骨大部分都较为破碎,必须存放于文物单位妥善保存,研究者一般只能通过拓片及实物照片来判断缀合可能性。
“我们现在是使用PS软件来进行缀合工作的,会遇到很多看起来很像,但其实并不是同一组的情况。如果检查出来有一个要素是不符合的,那么大概率就是错误的。”2022级博士生程名卉坦言。
能够将两片散落不同之处的甲骨形成关联,让它们准确拼合,需要研究者拥有深厚的古汉语和历史文化功底。“研究者对甲骨的信息很熟悉之后,就可以在缀合工作中灵活调用。”杨熠说。
“有些碎片看似可能缀合,以前觉得非常合适,但是现在看来又发现存有疑问。”杨熠向记者介绍了一组他发现的错误缀合。在原先的缀合中,甲骨正反面的形态、颜色、光泽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有一处小小的残缺让他心生疑问。经过仔细研究琢磨,他发现甲骨上有一个残字,放在整个卜辞中似乎并不妥当。经过反复推敲,他又在同一批材料中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另一片能够严丝合缝拼合的甲骨,原来的错误缀合也就不攻自破了。
“除了甲骨缀合,研究中心也有学生致力于马王堆汉墓帛书、汉简、敦煌文书的缀合研究,在研究方法和操作方式上都可以相互借鉴。”蒋玉斌告诉记者,通过缀合,研究者就有了研究的新材料,能从中获得更完整的信息,进一步拓展更多历史、文化的研究。
补全甲骨“拼图”,拼出不一样的文明图景
“这是一项1+1>2的工作。”蒋玉斌介绍,我们已经发现的商周甲骨可能有16万件以上,但多数为小片、碎片,破碎的甲骨占到了90%以上,要很好地利用这些材料开展研究,首先就要缀合。
杨熠目前研究的YH127坑是殷墟发掘的最有名的一个甲骨坑,前辈学者花了很大功夫对其中的甲骨进行缀合复原,但仍有不少材料需要且能够被缀合。截至目前,杨熠已经完成了大约200组缀合,在甲骨缀合的过程中,他也收获了不少新发现。
古文字学家裘锡圭先生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引用过一组两片甲骨的缀合,上面的卜辞“小刈臣”指的是管刈获之事的小臣,是商代农业生产组织形式有关的重要史料。最近,杨熠又在下面加缀了一片后发现,所谓的“小刈臣”实际是“小百刈臣”,这将有助于进一步了解这一官职的含义及其职权范围,丰富我们对商代社会生活的认识。随着甲骨的缀合,一些新的字形也会逐步显现出来,成为新的文史研究材料。
“最开始也会从缀合成功中获得比较大的激励,但后来慢慢理解了缀合只是整理材料的基础工作,应该继续做进一步的有深度的研究。”在摸底YH127坑的时候,杨熠就从材料的体量和已有资料中对成果情况有了预期,并在研究中感知到了完整的材料所构建的知识体系对研究的重要性。(本报记者 任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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